江村经济之我见

对社会学研究来说，研究方式可以说是很多的，各种方法在研究中都有自己的一席之地，优缺点并存。而费老在《江村经济》一书中，以小见大，通过对中国江南太湖流域一个小村庄农民的“消费、生产、分配和交换”等生产生活过程的实地调查来探讨中国农村的社会结构和社会变迁过程，并试图以此为基础进一步宏观把握中国农业社会在当代条件下的变迁以及可能的求解之道。

费老研究江村（开弦弓村）的主要目的是为了了解中国农民生产和消费交易体系，描述中国的农村社会。通过对此村的考察，窥一斑而知全豹，了解中国农民的普遍生存状态。由点及面，他不仅仅对这一个村进行实地考察，在此以后，他又对广西，云南，四川等全国各地的农村进行了调查，从而使研究结果更接近于中国广大农村的真相，是一种对宏观研究的补充。在研究的可行性方面，由于作者的老家在那边，作者的姐姐也在村子里，能听得懂当地方言也会说方言，交流基本零障碍（这也提醒我在调查过程中多懂一些方言还是很有好处的），所以调查时调查者和村民的距离就大大减少了，从而能得到更鲜活的资料。针对研究理论，费先生的观点是，不要带着理论去下面实地考察，我认为这种思路是很对的，考察是为了取得客观和详实的研究资料，而且理论也是人造出来的和规律不同，是可以改变和突破的，研究本身是一种探索。在我看来，费老和其他很多研究社会学的学者不同，很多学者为了更好地概括社会现象和社会上一些规律性的东西，创造了大量术语。但他反其道而行，他的书术语很少，也没有用什么高深晦涩的模型，语言朴实客观，即使没学过什么统计学计量经济学知识的人也能看懂，这使得学科的研究成果能更快地融入社会，有更大的影响力。

接下来我想梳理一下本书的脉络，说说作者的详细研究。本书的前两章是研究背景，如研究范围，人口，村子的地形人口，方言等等，在这里作者用了很多图表，数据来进行统计和研究，体现了他研究的严谨性和客观性，同时也使研究对象更生动地摆在读者面前。他研究的村落在江浙一带，离太湖和上海很近，是标准的“鱼米之乡”内的村镇，人口密集，村与村的距离不到20分钟路程，人口压力大，为了缓解压力，当地人也做了很多措施来控制人口如溺婴等方式。外来户也有，但都不以务农为生，主要是一些手工业和服务业从业人员。总之这是一个水运发达，地少人多，土地破碎（地块多），当地人主要以农业为生的一个安静祥和的小村。

尽管只是这样一个小村落，作者的研究依然十分精彩，虽然是在30多年前研究的，但是里面的很多现象在今天仍然存在，研究结果并没有过时。比如下面的第三章到第六章主要讲的是农村里的“家”，说的是农村里人与人的社会结构。我国农村社会的基本单位是家庭，农村最常见的家就是一对夫妻，再加上几个依赖于此家的父系亲属也就是丈夫的亲属。当然也有寡妇和子女，鳏夫和子女一起生活的，人数一般为4个。一个传统的中国家庭，有共同的财产，共同的预算，有分工来过着共同的生活。更大的群体是以有血缘关系的亲戚和社组成的，当然血缘的力量更大。受到重男轻女传统观念的深刻影响，在村子里，夫妻婚姻是否有效的基础，在于媳妇是否给家里生了一个儿子，如果没有生育儿子，他们会认为婚姻无效，媳妇随时会被休，同时为了控制人口当地也有杀害女婴和流产等无奈的方式，这样才能保证生活的正常进行。当时看到这一章节的时候，我的心里是很难受的，确实在当时的农村甚至直到现在都还存在着重男轻女的现象。前两天看到一则新闻，江苏南通老太太张爱芬因为重男轻女，嫌弃儿媳二胎又是女儿，一气之下把出生仅4天的孙女杀死，当时她儿媳还在医院，她悄悄把婴儿床上的小孙女抱起来，带到地下室楼梯转角处，采取用脚在女婴头部及身上踩踏等防护，将其杀害……然而，案发之后，张爱芬的丈夫，儿子，儿媳以及亲家全都对她的行为表示谅解，邻里多人向法院联名请求对她从宽处罚，最后张爱芬被判10年有期徒刑。看到新闻的时候我是愕然的，为这个老太太行为之残忍而愕然，为她最后遭到的刑罚之轻而愕然，我想在我们国家实现真正的男女平等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然后谈到了关于财产的问题，首先财产的继承是需要确定所有权的。按照费老的说法，财产有四类，一是公共财产，如空气，河道，道路等；二为村产，如河道内的水产等；三为扩大的亲属群体的财产，如兄弟分家后还可以使同一间堂屋；四为家产。继承主要以家产为主，继承的分配也很有趣，再次体现了重男轻女的思想观念，女子是既没有继承权也没有财产的处置权（没办法卖地）的，但有一份嫁妆。如果一家有两个兄弟，父母一般会把土地分成三份，一份给自己老两口养老，另外兄弟两份平分（有时长子较多），兄弟两人谁养老两口谁就享有父母土地的继承权，当然如果父母串门住另说。没有子女的一般要在族中过继一个，或把财产给男方血缘关系最近的亲属。若只有一女也可以采取西游记里高老太爷的方式“招赘”，当然“倒插门”也是人们看不起的。除了财产的继承，费老也提到在村子里，人死了以后服孝，什么人穿什么样的孝服都有严格的要求，在书里有详细的介绍。然后就是家庭的扩展，男方一方就成为同性的“族”，一般一个族有八家，族也是借贷和族人之间互相帮助的场所。对于母系来说，比较重要的是外婆，因为在生产时需要照顾女儿，还有妻子的兄弟，也就是舅舅。舅舅在孩子满月酒时是作为贵客的，给孩子起名也是他（现在很多地方还有）。在家庭宗族关系之外，还有村与村之间的关系，村与政府的关系，宗教与村民的关系等等，种种关系交织成为了一个完整的农村社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