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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寸荫:在小陂村

作者/来源:秋田 点击次数: 3671

4月22日  星期三  晴
今天,我们组的任务是继续采访黎雪群阿姨。吃完早饭,我们就带上胡老师帮我们买的礼物去找黎雪群。
经过昨天晚上的讨论,我们今天的重点是要收集她小时候的广州生活和她在农村的知青生活的资料。据她回忆,她刚到这里的时候是和农户同吃同住同劳动的,生产队每个月给农户50斤米和8斤油的补贴。其实50斤谷已经有30斤米了,但黎雪群阿姨说他们知青在农户家里却天天喝粥和吃番薯,因为那时候农民都没饭吃。后来,他们越想越觉得不公平,就与其余的12个知青搬到生产队盖给知青的3个房屋里住。当我们问及到底是谁告诉她她再也不能回到广州的。她说就是叫他们知青下乡的政府,她说他们(政府)动作很快的,一统计好人数,就马上把户口迁到韶关了。可见,当时的政策是多么的混乱,受害的却是无辜的平民百姓。
前半部分的采访进行的还顺利,但下半部分就不理想了。进行不顺利的原因是我们问问题太直白,而且她的小孙女不停地哭。我们想多了解她小时候的生活,但由于昨天她已经向我们说了很多,她今天就显得有点不耐烦,而且重复的大多是昨天说的。不过她也补充了一些她当时是如何挑起养家糊口的重担的,但都是草草带过。当我们都想再进一步了解多一点她小时候的生活,其中一个组员突然问“不如你讲一下你丈夫啦”。此时,黎雪群愣了一下,说:“没什么好聊的啦。”我和另一个组员都无言了。她的小孙女一直在哭,她又忙于逗她,我们都不好意思打扰她,因此说了一下就告辞了。
回来的路上,我们三个都很沮丧,首先计划没有完成,其次是采访过程的不顺利,因此一路回来的时候,我们都在互相埋怨。回到了村委,我们碰到了胡老师,他问我们今天的采访怎样,我们都把如何不顺利告诉他。他说,我们这种情况是常见的,叫我们不要灰心。他建议我们,她忙,我们可以帮她干干活,这样就不会,麻烦到她。
今天碰壁了,明白到采访真的不是件容易的事,要做好,还是要有技术的。

4月23日  星期四  多云
今天,我们去采访灯笼排最老的老人—84岁的三妹婆婆。第一次看到婆婆,她正在洗衣服,而且动作也很利索,可见她身体很健康。由于婆婆耳背并且听不懂普通话,我们就请祥青帮我们做翻译。
谈话时,我们发现婆婆非常开朗,因此话也很多,讲话时还配上动作,有还站起来模仿。在祥青的帮助下,我们了解到了婆婆的一些情况。她每天早上起来都会洗自己的衣服,和放牛,并且听祥青说,婆婆和她媳妇之间的关系不是很好,她儿子也怕他老婆,这就是为什么这条村的男人都很忠厚老实的原因。当我们问卷婆婆她家分家的情况时,祥青很忌讳地不肯多说,所以我们得不到真实的资料。最后,祥青给我们的答案就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祥青的话的确很中肯,每个家庭的故事都有所不同,分单干、分家、兄弟关系、婆媳关系、亲子关系,这些不同的关系组成了这条村家庭关系的方方面面。表面上看,村里的老人每天都约在一起放牛聊天打牌,有儿子赡养有孙子孙女孝顺,无忧无虑的,但他们背后辛酸的过往又有多少人会知呢?
看到我们家的奶奶,早上要洗全家人的衣服,洗完衣服又要洗米做饭,晚上要烧全家人的洗澡水,看到我们家的爷爷每天都要出去放牛,看到我们心都疼了。农村的老人,一生都很操劳。可能这就是农村生活,儿子媳妇都要辛勤地耕种,老人们也要帮儿子辛勤地操持家务。从这个方面看,农村老人的生活的确是苦。苦在养儿防老是他们的养老方式,苦不知道他们本应该拥有社保的福利。老人们把自己的晚年寄托在儿子身上,那么假如儿子不孝顺没有履行赡养父母的义务,老人的命运就很可悲了。农村老人好像被搁置在社会边缘,想到这里,心里觉得很郁闷。
因此,在农村建立养老保险体制是十分迫切的。老人们在农村艰苦奋斗了一辈子,默默奉献了一辈子,在晚年,他们应该享有分享社会成果,颐养天年的权利。为了这样一个信念,我对我们这次调查充满信心。

4月24日  星期五  阴
 一开始就听叔叔阿姨说一、四、七、九是他们这里赶集的日子。今天刚好是四,为了不要错过这一特殊的日子,所以我们早上10点多就去镇上了。那里的集市跟我们所说的市场没什么区别,卖的都是些日常用品和小吃之类的东西。其实,我们来集市除了想开眼界之外还想买些水果给黎雪群阿姨和买些礼物送给我们家的叔叔阿姨。于是我们买了一些苹果、一箱酸奶、一袋果冻、一盒蚊香和两条纸杯,本来还想继续逛逛,但集市没有我们想象中那么吸引,所以很早就走了。
中午,我们吃过了饭就去猪头岭拜访黎雪群阿姨了,这是我们最后一次去采访她了。这次,我们主要聊她92年到02年这十年的广州打工经历。我们去到的时候,她正好和同丈夫在挑黄豆。自从上次不愉快的经历,我们吸取了教训,不再把气氛搞到那么沉闷。娟边帮她挑黄豆边和她聊家常,我和桂婷负责记录,她也很乐意娟的帮忙,所以整个采访的过程都很顺利。当她回忆起农民工进城的经历的时候,很感慨也很唏嘘。那时候,不但工资低,过年没得回家,而且工作也没有保障,但黎雪群却很勤劳,她说了一句话,就是“我这辈子为了赚钱,无论怎么辛苦都不怕”。这就是黎雪群,开朗,乐观,硬朗,倔强。她辛苦了大半辈子,经历了大半辈子的风浪,而且风浪总是把她打到最低谷。她告诉我们,她想申请低保,但仅仅是因为她有儿子而无法办理。说到这里,她却咯咯地笑起来,我们不知道她笑什么,可能因为她天性坚强和乐观吧。但我们却知道,她心里是多么的痛苦和无助。我们总是安慰她说:“阿姨不要想太多啦,你的儿孙那么贴心,他们会很孝顺你的。”一提起她的儿孙,她总会温馨地校,可能儿孙们的孝顺就是她最大的希望和安慰吧。
本来我们已经借了相机想在黎雪群阿姨那里拍几张照片的,没想到只照了一张那相机就没电了,只好跟阿姨说明天在去一次了,所以明天又要跑一次猪头岭了。


编辑:huj26 添加时间:2009/5/5 23:12: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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