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清泉汩汩

方凯珊    08物流管理

收音机播放着经典的潮剧，阳光透过窗户直射到房间的地面上，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腥臭味，这是从楼下的养猪圈里传来的气味。传统的高脚床边，背对着窗户的一个角落里，放着一把已经脱漆很严重的椅子，一位白发斑斑的老人坐在椅子上，整个人笼罩在阴影中，她的脸背对着窗户面向桌面上的收音机。皱纹爬满了她的脸，尽显岁月刻在她脸上的沧桑。此刻无法看清她的表情，也难以解读出她此时的心情，她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也可能什么都没想······

这位老人就是我这次的调查对象—蓝奶奶。蓝奶奶全名蓝素吟，系普宁顶深水人，出生于1921年。斑驳的白发、满脸的皱纹书写了她一辈子的酸甜苦辣，诉说着她一生的点点滴滴。

蓝奶奶的父亲是顶深水人，母亲为碧潭人氏，有两个姐姐一个弟弟。父亲从小在顶深水村长大，在婚后大概一年第一个女儿便诞生了，这是蓝奶奶的大姐。蓝奶奶说道：她大姐从小身体就很虚弱，经常生病。那时的人还是很迷信的，于是蓝奶奶的父母便带着她去算命，算命师傅说这是她命里的劫，要解劫就必须把她送给别人收养。天下的父母哪个会愿意把自己辛辛苦苦生出来的孩子随便送人，况且这是他们的第一个孩子，婚后的第一个结晶。最终，他们还是不忍心把孩子交给别人。他们把孩子带到家里细心照顾，但是接下来的日子蓝奶奶的大姐病情并没有因为她父母的细心呵护而有所起色，病情反而加重。蓝奶奶的父母束手无策，只能又带着孩子去见了之前的那个算命师傅，但算命师傅还是那句话：送人收养才能解这个劫。看着怀里奄奄一息的孩子，两夫妇虽说很不忍心很舍不得，但深信命运的他们还是狠下了心，把他们的孩子送给了赤岗山的一户人家。

送走了第一个孩子，两夫妇不久就有了第二个孩子，也是女儿，也即是蓝奶奶的二姐。一直以来他们家的经济状况都不是很好，全家人只靠着几亩田过活，生活条件很差。在第二个女孩几个月大的时候，蓝奶奶的父亲为了赚更多钱养家，便跟着村里的一些人去了泰国，俗称过番。大约两三年后奶奶的母亲便带着女儿到泰国跟着丈夫过活。蓝奶奶和她唯一的弟弟相继在泰国出生，弟弟比蓝奶奶小四岁。蓝奶奶回忆道，当时他们的生活并不会太艰辛。身处异乡，为了维持生计，他们选择了种植槟榔，还有另外一种不知名的东西，据说是当地人用来咀嚼的食物。收获的东西他们都会拿到市场上卖给当地人，收入还算不错，因此他们当时的生活质量算是比较好的。虽然蓝奶奶只是简略地描述起她的异国童年生活，但是她的话语中却很明显透漏出她童年生活的快乐。蓝奶奶十四岁那年蓝奶奶的二姐十七岁，便由父母做主嫁给了同样是过番到当地的华人。

相对宽裕的生活条件和异国风情让他们在异乡的生活变得轻松快乐，也给他们增添了许多不一样的回忆。然而，幸运之神并没有一直眷顾着他们这一家，在蓝奶奶15岁那年，她的父亲病倒了。对于这个家来说，他是主要的劳动力，主要劳动力病倒了，家里的生活支柱也倒了。虽然母亲和几个小孩都在努力地干活以维持生计，但是以他们几个人的力量还是难以维持正常的生活，他们的生活条件越来越差。思来想去，母亲还是决定回家乡，毕竟在家乡还有几亩田地可以承租给他人，收来的地租可以缓解家庭经济困难，家乡的亲戚朋友也可以在关键时刻帮上一把，而且在家乡各方面的消费比较小，这对于缓解家庭经济困难有一定的帮助。于是她极力劝告父亲回家乡。最终，在蓝奶奶16岁那年，他们一家放弃了异国梦，回到了家乡。

回到家乡，蓝奶奶的父亲的病情并没有好转，反而病情在一点点地加重，回乡不久之后，他还是因病去世了。父亲的去世给这个家带来了很大的打击，本来就不好的家境变得更差。但是，为了两个孩子，蓝奶奶的母亲只能忍痛，努力维持生计，抚养两个孩子。当然，两个孩子也很懂事，都会尽量帮忙干活。

 蓝奶奶19岁那年，一个来自鸣岗村的年轻人来到了蓝奶奶的家，他就是之后蓝奶奶的丈夫，方爷爷。随行的还有跟蓝奶奶同村的老七婶和她的儿子，据蓝奶奶说，媒人就是老七婶的儿子。他们是来向蓝奶奶提亲的，于是一桩包办婚姻就这样定了下来。在第二年，蓝奶奶嫁给了方爷爷。那一年，蓝奶奶20岁，方爷爷28岁。一提起方爷爷，蓝奶奶的语气是那么的柔和。蓝奶奶相信缘分，她说她与方爷爷走到一起是缘分，是上天注定的。蓝奶奶提及到，当年他们全家是在三月底回家乡的，而也在那一年的四月初，方爷爷离开家乡到泰国投奔他的大哥，在国外过了一年多，因为家中方爷爷老母亲身体染疾，方爷爷的大哥三番四次催促他回家，最后他只能放弃在外打拼的念头回到家乡。这算是一种契机吧，如果没有这次契机，或许他们两个就没有相见的机会，更加没有在一起的缘分了。蓝奶奶相信这是冥冥之中命运的安排。

方爷爷一家三兄弟，当时家里还有一个老母亲，方爷爷是最小的，他的大哥一直都在泰国，方爷爷和他的二哥两夫妇则一直在家中打理自家田地和照顾母亲。蓝奶奶刚嫁过来时，方爷爷家里的经济状况已经算是比较好的。因为当时远在他乡的大哥事业已经有了起色，赚到钱便会寄回家。他们一笔一笔地存着，他们原来的打算是把这些钱用来建房子，因为毕竟他们现在所住的房子太小太窄了，年久失修，已经很破旧了。但之后因为方爷爷的二哥两夫妇都极力提议把钱拿去买田地，作为小儿子的方爷爷只能答应。于是，建房子的事情暂时搁置了下来。他们用那笔钱买了田地，然后租给其他人，收取租金。那时还正是解放前，当地的田地可以自由买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