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奶奶

华南师范大学经济与管理学院10级经济班     20100700150

安静的小巷里，一座传统的潮汕民居，窄小的房门，斑驳的铁门上贴着两张经过风吹日晒已经发白的福字。午后，阳光慵懒地晒在铁门前，时不时传来一阵小贩的吆喝声，一个头发花白、满脸皱纹的老奶奶总是坐在铁门口旁那张矮小的小藤椅上，用手杖轻轻地敲打着地面，拍打着节拍，呢喃地哼着儿时的潮汕歌谣：月亮月光光，秀才郎，骑白马，拜音堂……那没有聚焦的眼神，像一张张幻灯片，在告诉着我们，这个89岁高龄的老人那一生的沧桑，那说不尽的故事……

这就是我的奶奶，是我本次调查的访问对象。奶奶全名谢燕庄，系揭阳桃围人。奶奶的名字是由奶奶的爷爷取的，据说是取自三字经中的窦燕山，有义方，教五子，名俱扬中的窦燕山潮汕谐音。奶奶生于1925年农历六月的某一天，由于算命先生说她生日与天上的姑姑诞辰相同，故改了生辰，也成了姑姑的花仔（即干女儿）。就这样，一个传统的潮汕女生平凡而不简单的一生就这样开始了。

奶奶出生于当地一个家庭条件较好的家庭。奶奶的爷爷是当地有名气的绅士，他在当时的潮州汕头各处经营钱庄和客栈，常为村名调停纠纷，在当时的村里享有名气，家里的经济条件很好。祖伯父是当时知县，算是当时较有声望的大户人家。奶奶的父亲也随爷爷经营钱庄、出租商铺房子、做生意，常年累月在外奔波。母亲杨氏乃邻村的大家闺秀，足不出户，在家相夫教子。哥哥自幼好学，也一直在外游学。无奈，在奶奶四岁那一年，在外奔波劳累的父亲因病离世，这让一个完整幸福的家庭开始变得不完整。那个时候，年幼的奶奶还不懂事，不懂什么是死亡，也不知，父亲是个怎样的概念。到现在，奶奶常常懊悔地说她觉得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记得自己的父亲长什么样，也不知道父亲是个怎样的人。

从父亲去世开始，家中唯一的哥哥也便成为家里的主心骨，虽钟爱学问，但也无奈只能弃学接手了父亲的家产生意，开始承担撑起经营整个家庭的重任。当时家里除了生意，还有大量的土地要耕种，叔叔伯伯们都帮忙耕种，年幼的奶奶便在家陪着母亲学绣花，帮忙照顾比自己小的堂弟。奶奶说，看着很多玩伴去上学，心里痒痒的，我也很想去上学，但我母亲不肯，因为母亲听说，上了学的女孩子，命苦。几次哭着求母亲了，她始终还是不肯。由于母亲严格的家规，幼时的奶奶也没能和其他人家的孩子一样出去玩，日日待字闺中。但奶奶也不放弃自学，向爷爷要了些书，自己看着看着，问问识字的叔叔爷爷，后来也就能认字了。所以，奶奶特别喜欢看书，在奶奶眼睛还能看清的时候，还经常读各种人物传记和杂志。后来慢慢长大了，奶奶偶尔也跟着她的爷爷去收租，奶奶说：托我阿公（爷爷）的福，可以出去见识很多新奇的玩意，我们家里装了个电话，那可是当时我们村最早有电话机的，我阿公还有个唱机放着潮剧，第一次放的时候，家里都围满了看热闹的人，大家第一次看到这种会唱歌的东西，都惊讶得不得了。奶奶哈哈地笑了起来，仿佛一切都还刚刚发生。我还记得跟我阿公坐着小汽车去汕头，一开始我还很怕呢，我们一起去制糖厂看了人家制糖，那时候我才知道原来糖是甘蔗制成的。 一件又一件的儿时趣事，总让奶奶笑得眯起了眼睛，但眼角还是渗出了几点泪花。大概是因为，后面经历的东西让她深深地觉得这种幸福的难得吧。

岁月就这样悄悄溜走，一转眼，奶奶就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了，媒人开始陆续上门谈亲。奶奶的母亲托人多方打听，和奶奶的爷爷商量后，最后决定将奶奶嫁给云路的江氏，也就是我的爷爷。经过了各种提亲礼节后，婚事就这样定了下来，双方约好了待奶奶18岁那年便办婚事。但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突如其来的噩耗让奶奶的人生又发生的变化：哥哥外出经商途中，被劫匪打死了。家中唯一的主心骨倒下了，那说大不大但说小不小的家业重担，一下子就全压在了年仅及枝的奶奶身上。之前谈好的婚事，也就不得不延期举行了。哥哥走了，使得本就不完整的家庭更是屋漏更遇连夜雨。对着家里那十几亩地和对农活一窍不通的母亲和家嫂，奶奶只能收起姑娘们钟爱的美丽的旗袍，换上麻布衣，跟着叔叔伯伯去种地耕田。每天早上天还没亮就起床了，喂猪喂鸡，扛着锄头跟着大伯去挖番薯，从早干到晚，午饭都是我母亲送到田里去的，晚上还要把这些番薯挑回来，然后吃完晚饭就继续和母亲一起绣花。奶奶眼角闪烁的泪花，反射着她肩头承担着的沉甸甸的家庭重担，也诉说着，一个年仅18的女孩的一种坚强。

哥哥去世不久不久，家里就多了两口人。当时，我母亲觉得家里没有男人会被欺负，另外他也怕嫂子偷跑去嫁人，便托人从外乡买回了两个男孩，给我哥当儿子。一个小我4岁，就是现在你们的长富伯，另一个是长贵。长贵来的时候只有才刚断奶，自然，我肩头就多了一个重任，就是抚养这两个小孩。每天早上带着长富去田里干活，上山割猪草，晚上回来就带长贵。这两个孩子也命苦，从小就和亲生父母分开，跟着我要干不少的活说到这，奶奶安静地望着床头的照片，就像回到那个时候。